胖胖瓶．漫舞中

作者／戀夜

剎那之間恍然大悟了這一切，
與寂寞無關、與距離無關、與年齡無關，
與那些外在被人們所拿來自恃並引以為傲的條件無關，
就只是單純追求「快樂」的那麼一點寄託罷了。

當他開口喊出我的名字時，
彷彿無形的線也隨著他的聲音繞住了我的手指，
於是緊緊抓著他的身影，再疼痛也不肯放開手。
當他的呼吸慢慢貼近我頸部的脈搏和那不規律的心房跳動，
似乎時間也隨之停止，就留在我跟他獨處的時光裡。
那就是，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吧。
可能會一直被定位在這樣的關係吧，永遠也不會變質的貼近與遠離。

誰也沒有力氣或渴求，去改變另一個人，
並搶奪那個早已被佔據的床位。
擱著的枕頭縱使沒有體溫，
也不是我或者是他，可以隨便開口要求的。
但我卻在他的身旁醒來。
而他的手還牢牢抓著我的手，好像一整個清晨都沒有放開過。
我還來不及錯覺這樣的親密是不是應該，
就已經被自己心裡的吶喊給掩蓋了否定的念頭。
我們只是追求著那一瞬間的快樂。
不是刺激不是偷情、不是出軌不是越矩，
只是單純的依靠著對方，
在沉重的溫柔裡，
乞求渡過一種前所未有的安穩。

※

「妳是不是喜歡我？」他總愛在兩人獨處且確定不會有旁人打擾時，這麼問我。
第一次去海邊時，他左手擱在搖下的車窗上，偏著頭，目光直視路面，開口說。
我大為驚訝，但沒有回答。左閃右躲，堅持不肯承認那一種莫名在心裡滋生的感覺。
想靠近，又想遠離的複雜思緒。
「沒關係，我想我知道答案了。」最後，他這麼說。

「妳為什麼會喜歡我啊，我實在想不懂耶。」第二次兩個人在車裡等待紅燈換成綠燈，
台北市的街頭在中午十二點，就是一個動彈不得的棋盤格。
「我有說我喜歡你嗎？」我仍舊避而不答，連目光都停留在隔壁車子裡的人影上。
我轉頭，看見他挑眉做的怪模樣，笑了。
最後我忍不住還是想回答這個問題，但卻不知所云了好一堆沒有重點的話。
掩飾著不能掩飾的什麼。

他的目光銳利，我是不是說謊或含糊帶過，他一眼就能夠看穿我心裡，最細微渺小的不真誠。

「妳為什麼喜歡我？」不同於以往的輕浮，
早晨七點的陽明山路，前往馬槽溫泉的途中，他又問了。
我以為，我已經避開這個問題直至他再也不會想起這個問句，
沒想到，他還是老調重彈了第三次。
「嗯……我很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，最後只有這個答案。」
「什麼答案？」他的眼光盯著路面，熟練的轉了轉彎，而且開口。
「應該是，不會有壓力吧。」我望著窗外的白雲和陽光，山上的草隨著風開始擺蕩。
「是因為我不會讓妳覺得有壓力嗎？」
「是啊。」
他挑眉。
「那我會讓你有壓力嗎？」我問。
「不會啊，妳能給我什麼壓力？」
「就是因為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讓你覺得有壓力，所以我才會那麼小心翼翼啊。
我總是害怕，每一次開口你都會以為我暗示你，
也總是擔心，每一個表情都會讓你會錯意，
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會去要求一些我不能要求的什麼。」
我彷彿激動了點，但我的語氣其實冷靜到連我自己都覺得訝異。
好像談論天氣一樣，沒什麼大不了的了。
「妳沒有讓我覺得有壓力。」
後來話題遠離了。
一路上東一句他的女朋友、西一句我的男人。
我的心裡卻在等待那一首歌。

※

快到陽明山的路上，他突然心血來潮。
「對了，我要給妳聽一首歌。」然後他急迫得按著光碟機的快轉鍵，一首接著一首歌略過。
「這首啦，我一聽到就想到妳。」他說，語氣裡的興奮讓我笑了。
「喔，我知道這首歌啊。」前奏剛結束，女聲剛響起，我知道這首歌。
「我是叫妳聽歌詞，不是問妳知不知道。」
輕快的旋律就轉在車的空間裡，我不由自主跟著唱了幾句我稍有印象的詞。
「我是某天突然聽到的，我一聽到馬上想到妳，就抓下來聽了。」間奏時，他說。
「嗯。」
那瞬間，我心中閃過好多無法言喻的感覺，
像是矇上眼睛去觸摸自己所熟悉的東西，
卻張開了嘴，無法喊出正確的名字那般混亂與茫然。

※

我在知道這首歌讓他想起我之後，莫名的希望這首歌就一直重播直到我們離開這輛車中。
原來，我會被想起。
這讓我在揮別之後的深夜裡，傻笑了。

※

九點半，我們離開湯屋，上了車，要回到他的住處。
因為疲累，兩個人都沉默。
「我先送妳回家換衣服，然後再回我家睡好嗎？」他問，
聲音細微，眼眶泛紅，兩個人都累了。
「沒關係啦，我可以在家睡。」我不知怎會冒出這句話的。
「妳不想跟我一起睡嗎？」他問。
「想啊，夢寐以求。」
「嗯，那就回我家睡。」
後來，抵擋不住倦意，我沒有回家，就上了他的床。
靠在他心窩附近的一個角，想著那首歌，
莫名的揚著嘴角，直到睡著。

※

單純的因為繞在這樣的圓圈裡是一種愉悅的表情，
即使曾經為了莫名的思念或情緒而氣憤自己；
即使曾經因為厭惡自己不理智的言詞而歉疚不已，
但我還是會在天亮之後，就忘了那些曾經誤以為的傷口。
天亮以後，我就只能夠記得，那一個當下，我們笑了。
無關乎愛或不愛、欣賞或者喜歡、刺激或者罪惡，
那一些閉上眼以前的不美好，睜開眼就拋空，
像菸霧一樣，散開。

※

那一天，在晚餐之後的悠閒裡，他走到我的座位附近，
並且朝著我的頭頂大喊我的名字，說了些話。
我嚇了一跳。才剛進公司不久，怎麼可能會有我不認識的人知道我呢？
沒有多思考關於「階級」這種事，很不客氣的直接回應了他的問題。
後來在幾番詢問之下，才知道，他是一位長官。
是不是就在那句話之後，我心裡的某些什麼，也跟著淪落在他的某些什麼之中？

※

我們，是別人的情人，
但這一切的發生，
與寂寞無關、於那些外在的一切被人們所引以為傲並且緊抓著不放的條件無關。
都只是因為，那一個當下，我們感受到彼此的付出與溫暖，而，真誠的笑了。

※

主唱：梁靜茹
歌名：暖暖
作詞：李焯雄　
作曲：人工衛星　
編曲：洪敬堯

　都可以隨便的、你說的，我都願意去。小火車擺動的旋律。
　都可以是真的，你說的，我都會相信，因為我完全信任你。
　細膩的喜歡毛毯般的厚重感，曬過太陽熟悉的安全感。
　分享熱湯，我們兩支湯匙一個碗，左心房暖暖的好飽滿。
　我想說其實你很好你自己卻不知道，真心的對我好，不要求回報。
　愛一個人希望他過更好，打從心裡暖暖的，你比自己更重要。
　都可以隨便的、你說的，我都願意去。回憶裡滿足的旋律。
　都可以是真的、你說的，我都會相信，因為我完全信任你。
　細膩的喜歡，你手掌的厚實感，什麼困難都覺得有希望。
　我哼著歌，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，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。
　你不知道，真心的對我好，不要求回報。愛一個人，希望他過更好。
　打從心裡暖暖的，你比自己更重要。我也希望變更好。


‧戀夜個人書房：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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